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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九章 北面的坟(1 / 1)

‘厕所’果然又一次给春疯带来了匪夷所思的经历,只是充满了无比的悲痛。

再多的牢狱之灾也比不过失去冬姑娘的痛苦来得猛烈,怀着焦虑的心情,春疯一路周折,又是几个月的光阴,终于来到了大冬村村外。

翻过前面这座山就是了,春疯心里一阵激动。

为了这次行程的顺利,春疯提前储备好了干粮,把自己也进行了一番伪装,希望进村后不要再惹出麻烦,误了自己原本的打算。

休息了片刻,春疯急切地往山上爬去。

山顶上有一座巨大的鎏金塑像,好像还没有建造完成,没头没脸的,只有一个侧卧着的身子,布满了灰尘,看得出已停工了很久,又经历过多日风吹雨打,显露残破的痕迹。

春疯原以为这是一尊神圣的大佛,供后人瞻仰,却发现跟自己穿越未来世界时在佛庙里见到的佛不太一样,这尊佛穿着跟自己一样破烂,鞋子都磨出了洞,奇怪的是,后背竟然还背着一个鼓鼓的大布袋子。

虽然只有半个身子,春疯仍然给他磕了几个头,然后躺在塑像的大脚上睡了一觉,夜里的山风吹得人凉飕飕的,不太舒服,风声带着阴沉的低吼,似乎有些不祥的氛围笼罩过来,如同一团巨大的烟雾,向春疯慢慢逼近。

天刚蒙蒙亮,春疯就起身下山,俯瞰着山脚下的这个有了特殊感情的村庄,是如此的美丽,安静,心中充满了祝愿与祈祷。

想到马上又能见到冬姑娘了,春疯心情激动,不再在意脚下的路是多么崎岖,布满荆棘,赤着脚只顾飞奔而下,尘土飞扬,春疯伴随着滚落的碎石向山脚冲刺,却不料脚下一滑,翻了个跟头,接着稀里哗啦的滚落了下去,直到一个土丘旁,被树拦住,方才停下。

春疯摸了摸自己的额头,竟然鼓起几个大包,胳膊上也有几道划痕,渗着血迹,捂着头痛骂起来:“哪个该死的鬼魂不在坟里呆着出来绊倒我,老子抓住了非打扁你。”后来春疯转念一想,虽然是受了点皮肉之苦,翻滚下山似乎速度更快,为了尽快的见到冬姑娘,便咧开了嘴巴。

坐在原地歇息了片刻,逐渐缓过神来,这才看清,眼前这个土堆真是个坟墓,还是个新坟,旁边摆放的花圈依然艳丽。

坟头上有块石碑,春疯好奇,来到墓碑前面,看到碑上赫然写着冬痴的名字!春疯一阵慌乱,扑通跪在了碎石上,左右给自己几个耳光,瞪大了眼睛,墓碑上还是清清楚楚刻着冬痴的名字,旁边还贴有一张照片,是如此的熟悉。

终于难以抑制,春疯哇的一声痛哭起来,推胸顿足,不断拍打的地面上的碎石……

直到傍晚,嘶哑的哭喊声未曾间断,只是无人理解这撕心裂肺般的伤痛。

远处走过来一个刚做完农活的老头,认出了春疯,拍了拍他的肩膀,丢下两个沾满泥巴的红薯,一阵叹息后,转身要走,却被春疯一把给扯了回来。

“今年红薯不好,有几个虫洞,将就将就吧恩人”老头无奈的解释道。

“冬姑娘是怎么回事?”春疯抓起红薯扔了很远,急切得问。

老头听闻过春疯和冬姑娘的些许故事,明白他此刻的心情,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安慰,便坐下来把村里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春疯。

原来,自从冬痴被强制带回家后,就遭到父母一阵打骂,受尽指责,说她跟一个穷疯子跑了,在外面风流无度,真是丢尽了冬家人颜面,村里人也更加嫌弃这个女人。

当时冬姑娘没有辩驳,只是想尽办法尽快的逃出来,可惜都没有成功。

后来,其父把她关进了屋里,用绳子绑在了床腿上,不准外出,冬姑娘在屋里哭了三天三夜,不吃不喝,昏厥过去,这时才得以打开枷锁,被急忙送往医院。

住院期间,其母连忙在村里给她张罗婚事,认为这孩子以后有了男人,心就会回来了,就会老老实实过日子了,可是其母偏偏眼光奇特,提亲先查看对方银行卡余额,有时还拿着尺子跑到人家房屋量起尺寸来,比起大小,锱铢必较。

找来找去也没遇到个合适的,有本事的都离开村子出去了,剩下的大多不学无术,吃喝郎当,游手好闲,最主要的是没有一点土豪样。最终勉强同意了村东头的一个养猪的胖子,胖子的三叔是村长,虽然人长得不怎么样,不算大腿二百来斤,家里倒是养了几十头肥猪,即将出栏。

一连数日的准备后,在冬痴出院的第二天,婚礼就随着一阵鞭炮声开始了。

冬痴哪会愿意?拖着还没痊愈的身子到处逃跑,后来硬是被人塞进了婚车里,拉向婚礼现场。

婚礼举行到一半,冬姑娘瞅准时机,挣脱开来,向大门外跑去,众人急忙追赶,眼看无路可逃,冬姑娘一头扎进了村边的湖里,等救上来已是气息奄奄,只听断断续续的喊着‘春疯’,‘等我’之类,众人听得模模糊糊,摸不着头脑,发动婚车就往医院赶,不幸的是,半路人就走了,婚车只好掉头赶往火葬场。

婚礼上,众人听说出事,惊慌失措,乱作一团,这婚礼无法再举行下去,只好草草收场,红花也换成了白花。接下来,留给冬家的全是悲痛。

“哎,多么痴情的孩子啊”老农讲到这里一阵叹惜。

“我找他们算账去,是他们逼死了冬姑娘,我不能放过他们,我去跟他们拼了”春疯怒气冲冲的站起身来,又被老农拉住。

“你还是回去吧,最好离这远远的,自从冬姑娘自杀后,整个村庄的怨气都撒在了你头上,说你是个大灾星,是阎王派来的,跟你扯上关联的人不是升不了官就是发不了财,反而丢了乌纱帽,有的还会死的很惨,甚至殃及到大东村的花花草草,最近庄稼收成又不好,你来了,他们更不会放过你的,现在全村都在散布对你的怨言,还是快走吧,听我一句劝,若被发现了会被他们活活打死的,今天的事,我就当不知道,你快走吧”老农苦心相劝。这时天空下起大雨,夹杂着闪电,映射着树木,鬼影重重。

“不行,我去弄个明白”春疯一把推开老头,脱下自己的上衣,罩在了坟头上,跪在地上,安慰了冬姑娘的在天之灵,然后转身一个箭步冲了下去。

“他父母已经搬走了,不要下山去”老农躲在树下避雨,大声朝春疯喊道,不知春疯有没有听到。

天色已晚,又逢大雨,路上已没有几个行人,春疯一路跌跌撞撞来到了冬痴楼下,狠命的拍起门来,抬头却发现,一枚大锁早已锁了个严实。

春疯瘫坐在地上,雨越下越大,浇的春疯哈哈大笑起来,只是满脸的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,难以分辨。

雨没有停歇的样子,电闪雷鸣中,春疯仿佛看到了当初冬姑娘向自己表白时傻傻的样子,看到了那个无论再苦再难对自己不离不弃的痴痴的姑娘,看到了那个为了追求自由愿意舍弃一切的姑娘,看到了姑娘和自己一起流浪乞讨时经历的酸甜苦辣,风风雨雨,呵呵,风雨交加中,一道闪电从天而降,劈碎了这一场梦幻。

悲伤欲绝的春疯昏迷了过去。真是——

电闪雷鸣雨纷纷,坠落江湖几丈深

悲欢离合终尝尽,难得一世自由身

天色朦胧,风雨停驻,春疯爬起来,感觉头很沉,恍恍惚惚的,胸口不时袭来一阵疼痛。

揭开的砖瓦,吹折的树枝,风雨洗礼后的景象总是一片狼藉破败,地面上也模糊了前日的足迹,似乎并不曾有人来过这里。

光着膀子,赤着脚,春疯安静的离开了。

啊哈哈哈哈……看吧——

北面的山,**巍峨,压得人喘不出气息

北面的佛,留个身段,看不清下面的世界

北面的坟,没有自由,埋葬着辛酸与不幸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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