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姝婳呆若木鸡地坐在车里,两行眼泪就这么直挂挂地在脸上翻滚下来,魂魄都反复被人抽走了。
“吴小姐。”司机回过头来叫她:“您的地址在哪里?”
吴姝婳神情焕然。
“吴小姐。”司机又叫了一声。
吴姝婳这才回过神来,报了一个地址。
车子快速地启动,吴姝婳将车窗摇了下来,仍有冰冷的雪飘在脸上。北风呼啸,司机直觉的后背发凉,他透过后视镜看过去,只见吴姝婳神情恍惚,美丽的脸庞顿时失去了神采,他冷得双肩都耸立着,却也不好意思说出来,刚刚师长的话大概对她打击是极大的吧。
窗外的雪越下越大,吴姝婳却丝毫感受不到寒冷,段嘉沭的话还萦绕在耳边,在她心上给予了重重的一击。
她突然想起来在国外第一次和段嘉沭重逢时的情形。
那时的他刚刚经历了人生的低潮,离开母亲,被父亲抛弃,独自一个人来到异国,语言、环境的差异差点要压垮这个要强的男孩。
而且段启宋的学费是直接寄给学校的,所以假期的时候,段嘉沭身无分文只能在露宿街头,靠给工厂打工勉强维持生活。
当他们在街头偶遇时,她差点没有认出那个心目中崇拜的小哥哥。他变得极瘦,还生着病,不合体的衣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,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在街上游荡。
她把他领回家,父母看到他那个样子眼泪都流了出来。但是段嘉沭却一言不发,倔强地咬着嘴唇,漆黑的眸子望着远方,冷静地不可思议,那种样子完全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孩。
她难以想象他经历过什么,但她很高兴再见到他,往后的日子她终于可以和心心念念的小哥哥在一起了,那些回忆中的日子好笑依然历历在目。
然而段嘉沭变了,他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欢乐、活泼地小男孩了。他变得更加的内敛、沉着。他的心事不再告诉她,他的话越来越少,离开乾州后,他的心就关了起来,对着任何人都保持着戒备,包括她。
但她不死心,爱了那么久的人怎么能这样就放弃,这不是她吴姝婳的作风。中学毕业后,她追随段嘉沭去德国读大学,跟他告白,即使他拒绝了,她依然待在他身边。
直到段嘉沭提出要回国她才慌了神,她哭着求他不要走,不要离开她。但是段嘉沭没有听,他只是冷冷地说:“这是我出国前就做好的决定,我有我的抱负,我不可能留在这里一辈子。”
“你的抱负是什么?”她冷笑道:“想要搞垮段启宋,想要坐拥江山吗?我告诉你不可能的?你是一个庶子,怎么可能继承家业,你这是痴心妄想。”
她至今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种话,大概是她太怕段嘉沭离开,但最重要是她当时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。
她从小在小红楼长大,完全了解段启宋对这对母女的态度,几年来,他从来没有踏入小红楼一步,这样的儿子,他怎么会把家业给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