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玄等人刚随凤族军队一路行至崆峒山附近,便被这里的美景惊呆。峰峦雄峙,危崖耸立,似鬼斧神工。林海浩瀚,烟雾笼锁,如飘渺仙境。高峡平湖,水天一色,有漓江神韵。
北戴斗极为崆峒,也就是此时的上空正是北斗所在。队伍转而开始向空中飞行,穿过层层云海,远方太阳的也渐渐低下去。上空是一片碧蓝,九玄正疑惑,来不及做出反应,已经头重脚轻起来。身体也好像转了几个圈儿,眩晕过后定睛一看,脚下的方向竟然变成一片无边的海洋。
“这是?!……”羽璃难以置信。
“崆峒海!——”九玄惊喜。想起什么似的,猛然抬头,更加吃惊——原来,此刻大荒的土地已成为了天空,抬头可见层层云海之上,竟是崆峒山的形貌。
难怪数万年来多少人也寻不到这里。谁会想到,崆峒海就会在天上,与大荒互为天地!
继续前行,不知行进了多久,隐约见远处天边一个黑色的小洞。越来越近,洞也越来越大,四周雷电交加,一股强劲的吸力让队伍有些不稳。队伍中一大将禀报说,这里就是崆峒海的尽头——天之痕。
天之痕。
只要穿越这里,就是不老不死的世外桃源,不死龙族的家园。那里有不老泉,有不死龙族的王,有听云和冰凝美好或悲惨的过去,还有九玄的爹爹。
仿佛空气中都是血的味道,九玄竟然兴奋起来。舔舐着嘴角咸腥的杀气,九玄高高举起的一只手臂,在片刻的犹豫过后,忽地向前振臂一挥。凤族将士齐声怒吼,冲向前方那个代表死亡的黑洞之中。
数百年积压的仇恨,让龙凤两族野蛮相撞,迸发一场残忍的杀戮。没有人问为什么,也没有人问做什么,只有厮杀。连仙法似乎都太过累赘,只有不堪地扭打,就好像两个争夺玩具的孩子,龙凤二族用最原始的方式来宣泄他们心中的痛苦。
远远可见一小堆龙族的人伫立,正也凝神看向混乱的战场。正中的人龙首人身,身材高大却显身份无比尊贵,显然这就是龙族的王。九玄的心脏几乎都要爆炸,强压着,在龙王周围的人影上逐个辨认,却始终见不到记忆中那张亲切的面容。
龙王似乎终于发现了他们,带领着周围的随从向九玄的方向走来。花阴把九玄的手握紧,九玄吃痛,才发现崆峒印此刻正在自己手心中牢牢握着。
“他们要的只是这个,”花阴冷声道,“任何时候都要冷静。最糟的结果,顶多是用崆峒印换你的爹爹。但是,保命永远最重要,有任何意外发生都别怕。记住,我在你身边。”
“嗯。”
对方靠近,寒气逼人。九玄只觉得握着自己的这只手无比温暖,颤抖的身体竟也渐渐恢复平静。那样勇敢地看着眼前盯着自己的龙王,毫不畏惧。忽地,对方一行人停下脚步,齐刷刷跪拜下去:“龙族将士拜见帝女!”
与此同时,周围数万龙凤将士都停止了厮打,安静下去。忽而,一同向九玄跪拜:“拜见帝女!——”
数万兵将发出的声音如雷鼓阵阵,回音响彻天际。
有时候你以为幸福明明就那样近了,几乎触手可及,可是没抓到手里的幸福,终归不是属于你的。因为,九玄见到爹爹时,不知是该喜还是悲。
恢宏的大殿之顶,不老泉潺潺在殿中流淌,爹爹就那样安静地坐在那里,双目紧闭,眉头却紧缩。听到有人进入大殿,一丝惊诧,犹豫着开口:“……玄儿?”
七百年未见的至亲之人,就在前面。九玄有些踉跄着向前奔去,不由得失声唤着:“爹……爹!”
帝江大人前世乃是神鸟混沌,无口眼鼻,因开窍而亡。今生其元魂就封印在他的眼珠中,如今为恢复龙凤生机,帝江不惜自戳双目,解封神兽元魂,如今奄奄一息。
真好笑,离家七百多年,结果刚收集到五件神器,你却要离开?
九玄问:“如若我启动失却之阵救我父神,那这五件神器还能不能再启动一次?”
龙王犹豫道:“能是能。不过,再等,就要千年……”
“千年啊……那就是还有希望咯?”九玄笑,刚要下跪,便被受宠若惊的龙王扶起,“担不起担不起!帝女这是……”
“龙王,九玄恐怕要求龙王,多借这件龙族至宝一阵子。”
帝江虚弱,故而无论如何也抵不过九玄的执拗。
听云留下的神农鼎,自己体内的盘古斧,用两个生命祭出的崆峒印,爹爹的伏羲琴,还有那个人留给自己的……女娲石。
四件神器在四周散开,九玄握上爹爹的双手,闭上双眼。失却之阵运作时需要消耗大量能量,能量由神器和守护者提供。对于守护者,失却之阵消耗的是他们的梦想和愿望。因为该阵法可以吞噬守护者的最惦记的记忆。自己最惦念的记忆和梦想,是什么呢?是和爹娘永远生活在一起吧?
九玄玩笑道:“花阴,你说我若把你忘了怎么办。”
花阴这次没有笑,只是静静回答:“你不会忘了我。”因为,我不是你心底最惦念的那个人。
花子俊的样子忽然闪进脑海,九玄紧张的连忙摇头。花阴在旁低声道:“别分心,要开始了。”
“嗯。”
一阵金色的光芒刺眼,九玄睡着了。睡得很安心,因为再醒来的时候,就是一家人团聚的时候了。
月娘说,青凤灭了,下一代君王不知是谁呢,要不要去看看。
叔均自然要去,不仅为了下一代君王,他也想看看,究竟她……在不在。
崆峒海虽然难找,但是自然难不住他。刚到天之痕附近,就见从来只是深邃漆黑的天之痕中间,竟然闪过一丝金光。心道不妙,定有什么事发生,便和月娘加快了脚程。
进入天之痕,叔均惊呆。
自古有帝江神兽,为混沌。元始天尊盘古精化而生,混沌被倏忽凿七窍而亡,开天辟地创世。后世化身为帝江大人,居东海,生太阳十子。后帝江身陷洪水,不知所踪。今再现世,龙凤二族敬之为守护神,并亲自执掌青凤,当受世人无上敬仰。此时恰逢帝江携女九玄离开,叔均月娘自然也要叩拜,不可随便观瞻圣颜,头压得极低。
帝女九玄随着帝江向众人施礼,起身正巧看见远处两个孤孤单单的人影。虽然双双压低了头不敢看自己,但仍旧看得出女子美丽妩媚,男子更是生的一副好皮囊,看得九玄羡慕地摇摇头。
走远几步,还忍不住回头看看,啧啧,真是好看的容颜。甚至……甚至还有一点熟悉。也是,这世上只要是美男,九玄看着都觉得熟悉。
创世之神帝江和帝女九玄,好不风光。可风光之后,九玄总觉得,心里像是被掏空了一大块。那是她曾最惦念的部分,是什么呢?
可如今,她惦念的爹娘,惦念的羽璃,惦念的花阴……都在她身边。似乎,也没什么重要的被落下了。
“羽璃,七百多年了。”九玄心满意足。“终于找到爹爹,你说,我多开心啊。你能理解么,羽璃?”
“可失却之阵已召唤,你自己……”
“换做是你,如若要为了自己苟且,而不孝不义,你会愿意吗?”
“也是,不过,我倒是自小没有爹娘。”
“对不起啦羽璃。你说,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,回去之后,让爹爹正式认你做义女好不好?这样,我们以后就是姐妹啦!”
羽璃惊讶地抬头看九玄,神色复杂:“小姐……”
“还小姐什么啊,以后要叫姐姐了哈哈哈。”
“我比你大……”
“谁说大的才能是姐姐?我俩在一起我就是姐姐。羽璃你知道吗,我现在好幸福,终于可以四个人好好生活在一起了!只是……启动失却之阵,我竟然想不出我忘记了什么。”
羽璃皱眉,没有说话。九玄自顾自继续道:“爹娘,你,花阴,天山……我都记得清清楚楚。这期间,我们去过这么多地方,好像记忆也都很连贯。倒是……嗯,有些地方想不起来也不奇怪。”
羽璃看着她,自言自语:“那花子俊?”
“嗯?”九玄没有听清。
羽璃干笑着摇摇头:“没什么。”
“不过,我觉得心里还是有些空,可能是因为……”眼神由迷茫渐渐转为闪光:“羽璃,似乎很久都没去翠香楼了呢。哈哈哈哈!”